《南京照相馆》上映仅六天,票房便像火箭一般突破7亿,现如今正迅猛冲刺11亿,成为暑期档的一匹黑马。然而,就在电影院内泪水四溢的时刻,豆瓣上一星差评如洪水猛兽般袭来,超过1.2万个差评几乎把电影淹没——有人指责它“消费苦难”,也有人抨击“历史失真”,最尖锐的评价是“拿30万亡魂赚黑心钱”。
让人更加震惊的是,这边观众还在影院里泪流满面,称“心脏受不了,不敢二刷”,而另一边,评论区却充斥着“主创应当去谢罪”的呼声。究竟一部讲述南京大屠杀的电影,怎么就把观众撕裂成了两派,互相敌对呢?
电影中有一个镜头,让我至今难以忘怀。1937年,年轻的邮差阿昌蹲在昏暗的暗房里,红色显影液在盆中晃动。镜头聚焦在他手中捏着的胶片,显现出日军暴行的铁证。忽然外面传来枪声,他急忙将胶片藏入墙缝,用石灰抹平——这个角色,原型是当年不惜冒生命危险,保存日军罪证的普通南京市民。
人民日报认为这段“血色暗房”是整部影片的灵魂,“暗房中的显影液,正如历史的显影剂。”然而,这一被专家赞赏的设定,却遭到一些网友的质疑,认为其“过于刻意”。有人提出质疑:“一个邮差能懂洗照片?日军就这么蠢?”
展开剩余81%电影中的另一个争议焦点,是王传君饰演的翻译官。他的家人明明可以逃离南京,却偏偏选择留下。这一情节在评论区引起了轩然大波:“编剧是用脚写的吧?这情节侮辱观众智商!”
有意思的是,这些愤怒的批评者中,不少人甚至没有看过电影。有一条高赞差评说道:“减少血腥镜头就是美化侵略”,但看过电影的观众才知道,影片中的小女孩被刺七刀的场景,原型是现年93岁的夏淑琴老人。她左臂上的月牙形疤痕,就是当年日本兵用刺刀留下的。她家族九口人中,七口死于屠杀,而她自己也被刺得肠子外露。她是拉贝日记中的幸存者。电影中那位蜷缩在桌底的小女孩,连呼吸的频率都与夏淑琴的回忆几乎一模一样。
然而,网络上的键盘侠们并不理会这些细节。他们挑剔影片的每一处,却对片尾滚动的幸存者名单视若无睹。那些名字背后,每一位都是真实存在的生命,如今幸存的仅剩54人,且平均年龄超过92岁。
值得一提的是,《南京照相馆》目前的票房已经超过了《长津湖》同期的表现。过去,主旋律影片常被调侃“叫好不叫座”,而这部电影却凭借观众口碑逆袭,成为票房冠军。这一现象本身就足以让人感到意外。
不少人认为它之所以成功,是因为视角独特。影片并未拍摄宏大的战争场面,而是聚焦在照相馆里的小人物身上:那位会修相机的老板、爱唱戏的女演员,甚至还有一位良心未泯的日本兵。正如人民日报所说,这些“微小的角落”反而构建了一张紧密的历史网。
我尤其记得那位照相馆老板的角色。南京沦陷时,他没有想着逃命,反而把躲在地下室的孩子叫出来,用手绘的山河画作为背景,拍了一张全家福。当镜头拉远,画中描绘的山河早已被炮火摧毁得千疮百孔。
这让我想起了葛道荣老人的故事。在南京大屠杀时,他才10岁,亲眼目睹叔父被日军杀害。如今,他把所有记忆写成了厚厚的“传家宝”,誓言要代代相传。电影中的全家福,或许也是一种“传家宝”的象征。
然而,也有观众觉得电影的处理过于“温柔”,认为不如直接拍摄血腥的砍头、活埋场面来得更震撼。他们拿《八佰》与之对比,认为那种血腥镜头才是真正的“尊重历史”。
但我们也不能忘记常志强老人的回忆,他曾说母亲在为弟弟喂奶时,只说了“分都分不开”这一句话。有些苦难,根本不需要血腥镜头来加深——就像电影中未拍出的细节:阿昌藏胶片时不小心划破了手指,血滴在胶片上,冲洗后竟变成了星星点点的红色。
网暴最为严重时,有个评论让我心头发冷:“建议查一下打一星的人,祖上是不是有汉奸。”这句话多么耳熟?就像当年《八佰》上映时,有人喊着“不看就是不爱国”。但我们应该清楚,历史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选择题。
环球网也直言不讳:“坚决反对网暴《南京照相馆》!” 这份立场明确,毫不妥协。
在一篇文章中,明确提醒人们:电影艺术当然可以有讨论与批评,每部影片都不是完美的,但绝不能借此进行网络暴力。同时,文章还强调:“唯有正视历史,才能走向未来。”
《南京照相馆》虽有瑕疵——比如那个日本兵的转变显得仓促,女演员的台词偶尔出戏,但电影的讨论已经走偏:有些人扒主创的社交账号,攻击他们“挣死人钱”;还有人把电影海报改成遗像,配文“早日下架”。这哪里是电影评论,分明是借历史泄愤。
常志强老人的女儿曾说,每次父亲讲起往事,总是沉默半小时。那位在“最后一口奶”雕像前驻足良久的老人,经历了家人的惨死,却从未说过一句恨的话。
电影结尾没有彩蛋,黑屏上只出现了一行字:“活着的人,要好好活着。” 有些观众不理解这句话,但若想一想便能明白——我们今天还能坐在电影院里讨论这部电影,实际上本身就是历史的“彩蛋”。
93岁的夏淑琴老人依旧在讲述历史;葛道荣将记忆写成了书;常志强教孙女剪纸时,剪出了和平鸽。他们用一生证明:铭记历史,目的不是为了仇恨,而是为了守护那些用生命换来的和平。
《南京照相馆》中最有争议的那场戏,恰恰是最安静的——阿昌临终前,将胶片藏入照相馆地基。几十年后,当施工队挖出这份历史时,胶片早已腐烂,然而那道印在墙上的光影,却依然深刻如昔,仿佛重现了当年的南京城。
或许,这就是这部电影的最大意义:它未必能够完美还原所有苦难,但它至少让更多人愿意去了解那段历史。随着92岁幸存者们一个个离去,作为后来的我们,必须接过他们的火炬,传承那段历史。
至于电影是否“消费历史”,答案或许需要时间来揭晓。但现在,至少有11亿张电影票在告诉我们:我们没有忘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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